第四章 成蛹-《元末之谁是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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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列车进站,到站的旅客朋友们请带好您的随身物品,准备下车。本车开往新源里,下一站五一商厦”。

    听到熟悉的机械的善意的提醒声,闻着混杂的臭臭的温暖的气息,江晓峰轻轻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吐了出来,郁积心中一早上的不快也似乎随之吐了出去。当他看到窗边竟还留有一空座,溜溜小跑过去美滋滋的坐了下来,并发现前座是一身材火辣的美女时,不快便彻底全部烟消云散了。

    “出门遇美女,好兆头啊!”。江晓峰心里暗自喜道。

    在太原这座二线城市读一所二流大学时,江晓峰常常伙同几个一起凑份子买8块钱汾酒、一碟蚕豆、一碟花生米自得其乐的家伙翘晚自习出去看美女,美名其曰“野餐”,野者,校外也;餐者,秀色也。

    明月迷幻、霓虹灿烂,三五衣衫不整、腿脚虚浮、打着响指、吹着口哨,鼻梁上架着加厚劣质光学近视镜的青年郎君走马人行道,贼眉鼠眼,直把那母猪赛貂蝉。偶尔狗屎运盘旋头顶,于那娥眉樱唇、粉面桃腮一二插肩而过,便纷纷春意上涌,大呼小叫。有那知道的,说一声“风流才子”,有那不清楚的呸的一声吐口唾沫,骂一句:“地痞流氓!”。

    此刻,江晓峰一副猪哥样,默默地为前座的美女进行免费目光按摩。

    浅粉色紧身羊毛衫、纤细的腰肢、秀气的脖颈、飘逸的马尾辫,非常具有诱惑力的背影啊,美貌潜力值绝对超过八十分。

    知一斑而窥全豹的强烈欲望驱使江晓峰继续探究下去,他弯下腰假装系鞋带,欣赏到了一双骨肉均匀的玉腿、一具饱满挺翘的翘臀。

    “咕噜”,江晓峰暗自咽了一口唾沫,视觉上的满足让他舒服的眯上了眼睛,另一具臀部突兀地浮现他的脑海。

    这一具臀部肥厚多肉,粗糙黝黑到令人反胃,它的主人是一个重达二百多斤的胖子。这个胖子最喜欢干的事之一就是坦露上胸,下身只着一只红色的大号女子三角裤衩,在午夜时分推开江晓峰大学宿舍的门,拉开灯,挨个儿将他们唤醒,然后将三角裤衩退至臀后,手拈兰花指,边走猫步边以一种夸张的京剧青衣腔念道:“漫漫长夜,我以为只有我一个人睡不着,原来,大家都骚,都睡不着,啊……”。

    “哈哈”,江晓峰想的出神,忍不住笑出了声。突然感觉到伸出的脚踢到了什么很有质感的东西,心中一紧,低头看去,原来自己得意忘形处踢到了前座辣妹的脚。

    辣妹显然很生气,夹杂一嘴唾沫回头一句“Tuckyou”,口味之重将江晓峰喷的云里雾里,定睛一看,大吃一惊,只见这辣妹脸扁如饼、颧骨高耸、芝麻遍地、龅牙狰狞、眼如绿豆、眉赛猪鬃,好一张“凤姐”面相。

    江晓峰心下沮丧,无力道“sorry”。

    “凤姐”听得这身着黑色西服、脸戴金边眼镜的标准“保险男”口吐洋文,心里一惊,继而想起自己的声音远比他大,想来自己的洋文是盖过这位“假洋鬼子”的,又看在他长得还对得起观众的份儿上不再计较,得胜回头。

    江晓峰审美失败,早上的郁闷像一块湿漉漉的布才重新将他裹紧,勒的他喘不过气来。

    毕业六年,辗转三地,换过六份工作,起得比鸡早、跑的比狗累、吃的比猪差、干的活比驴多,可离“准丈母娘”的标准依旧差的老远老远。

    “小江啊,你是一个懂事的好孩子,这些年来也不容易,可云若已经被你拖了六年,眼看就要三十了。可你呢,要房没房、要车没车、要工作没个正经工作,身子还不好,就算阿姨不管不顾,真把云若嫁给你了,你自己想想,你们能幸福吗?若不能幸福,你们在一起又是为了什么?”。

    来省城前“准丈母娘”一番语重心长的说教让江晓峰明白了当前的紧迫形势,若这次国考得中,能攥个国家公务员的铁饭碗,“准丈母娘”挥泪大甩卖,自己和相恋六年的女友云若还能终成眷属;如若再次败北,只有劳燕分飞一途,文文不小了,等不起了,需要找一份工作一所房子把自己嫁了。

    江晓峰很受伤,也很无奈。在这“拼爹”的时代,父母双亡的他犹如断翅的小鸟,深陷泥淖,寸步难行,想找一份正式工作,没关系、没门路;想买房子,房价上升的速度远超他攒钱的进度,节衣缩食,牙缝里省下的二十万人民币六年前能在县里上好地段买一套带装修的一百多平米的房子,可现在,只能在偏远地区买一套不到八十平米的毛坯房。

    “拼爹”没戏,拼脑吧,可公务员岗位的竞争远比美国总统选举来的激烈。四次省考、两次国考,江晓峰三次杀入面试,三次落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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