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月之殇-《骨舟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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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星桥道:“这套甲障过去一直在李清水手里,她肯给你,是因为陆星桥的缘故,天下间有能力改动李牛马甲障的人,只有两个。”
萧自容一言不发,对方所说的两个人其中之一是真正的陆星桥,另外一个就是他自己了。
陆星桥道:“你虽然当上了太后,可因为这身甲障却不得不受到李清水的左右,她之所以帮你,应当是想通过你找到《阴阳无极图》。”
萧自容一颗心已经沉到了谷底,最了解她秘密的那个人就是李清水,因为受到李清水的控制,她不得不向桑竞天吐露真相,希望桑竞天能够帮助自己,既便如此,她目前也没有向桑竞天提起过李清水的事情,眼前的陆星桥绝非自己过去认识的那个,他究竟是谁?岳阳天派他过来的目的何在?
陆星桥道:“就算是岳阳天也帮不了你,天下间能帮助你的只有我,因为你我才是一种人。”他再次伸出手去轻轻拍了拍萧自容的面颊,萧自容周身的甲障被他触碰后再次变成了透明,然后又迅速恢复了正常。
九幽宗通天阁,岳阳天盘膝端坐于紫色星云之下,他的身躯虚浮在半空中,随着他的吐纳呼吸,紫色星云的体积时而扩张时而缩小,似乎和他的呼吸已经融汇成一体。
通天阁后锁春井旁,一个朦胧的虚影缓缓从井口向下降落。
锁春井内白发苍苍的女人蜷曲坐在井底,铁链锁住了她的四肢,穿过她的锁骨和髋骨,甚至连她的脊椎上都扣着九只铁环,她在这锁春井内已经渡过了百年的漫长岁月,每逢十五,就会有天雷劈落,每年她都要在这锁春井内遭遇十二次雷劫,算起来她已经经历了一千二百七十次雷劫,再过三天又是雷劫之日。
她感到了井内能量的波动,缓缓抬起头,看到岳阳天发光的虚影。
“秋眉!”岳阳天的声音虚无缥缈,明明近在眼前,却又像是来自于天际之外。
秋眉望着岳阳天惨然一笑:“懦夫,你还是不敢以本来面目相见。”
岳阳天的虚影如波纹般抖动,很快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秋眉道:“李空山,你骗得了九幽宗弟子,骗得了天下人却骗不了我,当年你功败垂成,迁怒于我,将我锁在这里,折磨我百年,坚定你的道心,你成功了吗?”
岳阳天就是李空山,百年前李空山破碎虚空踏足摘星境成为一个传说,其实只不过是一个谎言,李空山功败垂成,止步于摘星境前,他制造飞升的假象,夺舍了当时还是杂役童子的岳阳天,重新开始修炼,现在的岳阳天已经再次步入六品三甲境,他即将闭关。
李空山漠然望着秋眉,此时再见秋眉心中已经没有了昔日的波澜:“我飞升之后,会给你自由。”
秋眉笑了起来,凄苦的面容顿时显得生动了起来,脸上流露出倾国倾城的媚色。
李空山不为所动,多年的苦心终于让他破除了心魔。
秋眉道:“你料定我是躲不过这场雷劫的,你离去之日就是我的死期。”
李空山没有说话,显然默认了秋眉的猜测。
秋眉道:“李空山,你当真以为你的心魔已经消退了吗?”她摇了摇头,周身铁链发出哗啦啦的声响:“没有,你虽然再次修成了六品三甲境,可在我看来,你比上次还稍有不如,你这次依然会失败。”
李空山淡然道:“你已不再是我的困扰。”
“困扰你的从来都不是我,也不是我们的女儿,李空山困扰你的只是你自己,你根本就看不清自己,你不了解自己,哪怕你再修百年还是无用,你依然无法踏足摘星。”
通天阁内,笼罩在岳阳天头顶的星云急速转动着。
岳阳天虚浮在空中的身体缓缓逆转,紫色星云的转速开始减慢,很快双方重新达成了平衡,岳阳天脸上的表情一片祥和。
锁春井内,李空山平静望着秋眉:“当初是你坏了我的大计!”
秋眉道:“李空山,你若是能够做到道心坚定又岂能被我诱惑?我就在这锁春井内看你如何飞升?”
“你只怕看不到了!”
秋眉呵呵笑了起来,她露出九尾妖狐的本相,李空山的虚影在她的本相面前显得如此渺小,秋眉道:“你走不了,等你出关,你会看到九幽宗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九幽峰下,千鸟渊,荷塘内尽是枯萎的荷叶,冷风吹过,荷叶沙沙作响。
茅草屋已经修好,门前站立着一位黑衣女子,目光投向高耸的九幽峰,一轮山月从九幽峰的背后缓缓浮起,月亮行将满月。
黑衣女子轻声道:“终于要来了。”
月光如水,静静落在池塘的水面上,夜风掠过,水波涟漪,光影随着水波荡动,演绎出丝绸般的质感,如同一条条美丽的绸带在水面舞动,水面下一朵巨大的血色莲花含苞待放,莲花之中,一只白色的狐狸蜷曲在花蕊之上,九条雪绒绒的长尾将它的周身包裹,就像是一颗毛茸茸的雪球。
花蕾的内部紫红色的血气如同烟雾般萦绕,这钟天地灵气的血莲滋养着白狐的身躯。
花蕾之下,池塘内所有的莲花都通过根茎相连,灵气丰沛生机盎然。
葬礼过后,秦浪夫妇专程在锦园宴请了吕步摇,吕步摇无心喝酒,饭后和秦浪一起来到锦园之中小坐,龙熙熙担心他着凉,特地拿了一件貂裘出来给他披上。
吕步摇站在庭院里望着空中的明月,突然想起今天已经是正月十四了,轻声道:“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秦浪道:“吕公思乡了?”
吕步摇道:“落叶归根,早晚还是要回去的,老夫现在只想着早日修完《八部通鉴》。”停顿了一下道:“其实人的心态很奇怪,在这里的时候会思念故乡,可如果真让我回去,过不久可能我还会想念这里,人生真是矛盾啊。”
“其实吕公思念得是自由。”
吕步摇看了秦浪一眼,这年轻人真是了不得,一语道破他的心思。
吕步摇道:“你杀了五十三人为你岳父报仇,这件事做得有些过激了,老夫不是说你不应该报仇,而是你的做法可能会引起某些人的警惕,于你而言反倒不妙。”
秦浪笑道:“吕公担心这些人会出手对付我?”
吕步摇道:“小不忍则乱大谋,真凶是谁?其实天下人都清清楚楚,可时机未到,千万不可操之过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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